地窖里没有日夜,只有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逐渐浓郁的腐臭。
油灯早已熄灭,黑暗粘稠得像化不开的墨。
这里原本是存放红薯和萝卜的地方,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发酵的甜味,但现在,这股甜味被一种更霸道、更原始的腥气彻底掩盖了。
那是血肉枯萎的味道。
“咔嚓。”
一声脆响打破了寂静。
林寒盘膝坐在地窖中央,手里捏着一截灰白色的腿骨。
随着他指尖发力,那根原本坚硬如铁的骨头竟像酥脆的饼干一样碎裂开来,化作一捧惨白的骨粉,从指缝间簌簌落下。
没有一丝骨髓,没有一滴精血。
这根骨头的主人,生前是林家最壮硕的护院,能单手举起两百斤的石锁。
但在魔种的吞噬下,他现在只是一具被彻底榨干价值的废渣。
“呼……”
林寒吐出一口浊气。
这口气在阴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道白练,经久不散,隐隐带着暗红色的血光。
他缓缓睁开眼。
黑暗中,两点红芒如鬼火般跳动。
三天。
这三天里,他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饕餮,疯狂地压榨着地窖里堆积的十几具尸体。
从练气三层到练气四层,那层看似薄弱的瓶颈,却像是一道贪婪的深渊,填进了整整五具尸体的精血才勉强填平。
而为了稳固境界,冲击练气五层,剩下的尸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干尸。
这种修炼速度,若是放在修仙界,足以让那些自诩天才的修士惊掉下巴。
但也只有林寒知道,这是在走钢丝。
魔种不是慈善家,它是寄生虫。
它给予力量的同时,也在疯狂侵蚀宿主的神智。
每一次吞噬,那种想要毁灭一切、吞食一切的暴虐欲望就会在脑海中放大一分。
如果意志稍微薄弱一点,此刻坐在这里的,恐怕早已不是人,而是一头只知道杀戮的野兽。
“还是不够。”
林寒摸了摸干瘪的肚皮。
虽然经脉中流淌的灵力比三天前壮大了数倍,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让人迷醉,但他依然感到饥饿。
那种饥饿感不是来自胃袋,而是来自丹田深处那个意犹未尽的黑色漩涡。
地上的尸体已经全部变成了干尸,连那个红袍青年的尸体也被榨得只剩下一张皮。
资源耗尽。
林寒站起身,关节发出连串的爆鸣声。
他随手拍掉身上的骨粉,那件原本染血的长衫此刻已经变得漆黑板结,硬邦邦地挂在身上,像是一层铁甲。
“该出去了。”
他抬头看向头顶那块透出一丝微光的木板。
算算时间,那位赵无极执事,应该已经在路上了。
……
推开地窖盖板的瞬间,刺眼的阳光让林寒下意识地眯起了眼。
久违的新鲜空气涌入肺腑,虽然依旧夹杂着末世特有的尘土味,但比起地窖里的尸臭,简直清新得像是雨后的森林。
他爬出地窖,站在粮仓中央。
原本堆在角落的糙米和面粉少了一些,显然是有老鼠光顾过。
林寒没有在意。
他走出粮仓,来到了院子里。
三天前的修罗场此刻已经变了模样。
地上的血迹变成了黑褐色的硬壳,招来了成群结队的绿头苍蝇,嗡嗡声吵得人心烦。
院门依然紧闭,顶门的尸体已经发臭。
但让林寒意外的是,院墙外面,竟然异常热闹。
“听说了吗?里面没动静了。”